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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自杀二十年后,前婆婆突然带着调解员上门来索要拆迁款。

她对着镜头一把鼻涕一把泪:“我命苦啊!大儿子死后,大儿媳就把我从家里赶出去,这么多年一次也没关心过我。”

“每次她来就只要钱,这些年我前前后后贴补了多少!现在我病了没钱医,她揣着拆迁款却连一分钱都不给我,这是要逼着我吊死在她家门口啊!”

调解员听完义愤填膺:“你这么对你婆婆,你前夫泉下有知都得死不瞑目!”

我呵呵一笑。

很快他们就会知道,真正让我老公死不瞑目的,另有其人!

……

1

“来来来,就是这!我那丧良心的大儿媳就住这!”

除夕一大早我刚忙完,门外就传来一阵嘈杂。

我抬头看去,居然是我那二十年没见的的前婆婆廖淑音带着一群人扛着摄影机来到我房子前。

一看到我,廖淑音马上跌坐在地上拍大腿。

“我可怜的儿子诶,你睁眼看看你媳妇,你死了这么多年,她吃香喝辣哪有半点惦记你的样子,可怜你死得早诶……”

“现在你妈都要死了,她连来看一眼都没有,我命苦,大儿子死得早,大儿媳不管不顾,儿子啊,再过一阵子妈就该来陪你了啊呜呜呜……”

廖淑音的哭嚎响彻院子,穿着西装的调解员手中的话筒越握越紧,那眼神简直要把我生吞。

我眉头紧皱:“廖淑音,你这是在演哪出?”

廖淑音抹了把并不存在的眼泪又开始嚎:“你们听你们听,我照顾她们母女俩这么多年,她连句‘妈’都不愿意叫,没良心,没良心啊!”

照顾?这两个字在她嘴里说出来真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调解员忍不住了,直接把话筒怼到我面前:“冯女士你好,我们是‘乡里乡亲’调解节目组的,请问你为什么忍心让你婆婆一个老人独自面对病痛呢?”

“难道她不是你老公的妈妈,不是你孩子的奶奶吗?”

“你老公泉下有知你这么苛待他妈,你以后有什么颜面去面对他!”

我往后躲了躲,满脸厌恶:“什么婆婆,我老公都死了二十年了,她早就和我们断亲了!”

“断亲?谁和你断亲?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和你断亲?!”廖淑音跳起说道。

我冷笑:“看来你真的是老了不中用了,但我可记得清清楚楚!”

“我老公刚死,你就把我们母女俩赶出家门,连一床被子都不给我们留!”

“晓薇当年才八岁,我肚子里还刚怀上一个,是你说的,之后我们三个是生是死和你无关,你知道我们母女俩这二十年怎么过的!你知道吗!”

“你连最后我肚子里那孩子流产了都不知道吧!”

咆哮间,二十年前的廖淑音又出现在我的眼前。

当年老公头七刚过,她就把我和女儿的衣服全都扔到门外,和其他叔伯拦着不让我们进门,那高高在上的姿态,我死了也不会忘记!

调解员听完气势下去了几分,但依旧坚持:“都过去二十年了,难道你就不能大度点,既往不咎?我相信,你老公也一定很想再你们看到母慈子孝的场景吧。”

2

“母慈子孝,是要母慈,子才孝!”

我怒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调解员。

“我管我那死鬼老公想看到什么,我要是真的孝顺她,我就对不起我过去二十年的艰辛,对不起我女儿,对不起我那未出世的孩儿!”

面对镜头,我拳头攥紧,眼睛瞪得酸胀,愤怒、委屈纠结在一起堵在我胸口。

但我没哭,我的眼泪早就在前面二十年流干了。

老公死时,我们只有那两间小土屋和银行账户里的2785.68块钱。

老公死得不光彩又刚好是过年,村里人嫌晦气来吊唁的人不多,婆婆以此为理由让我一个人忙前忙后。

头七刚过,她就带着叔伯把我和女儿赶出去。

“滚出去,这是林家的房子,和你这外姓人有啥关系,你生的那赔钱货之后嫁人了也是别人的,难道还要我这屋子陪嫁过去?”

“你不走是吧,我就打到你走为止!你之后再敢踏进来一步林家,我就见你一次打你一次,看是你骨头硬还是我的棍子硬!”

无奈,我带着女儿回了娘家。

可是在以前,出嫁了的女儿在娘家是没有家的。

我只不过是住了半个月,哥嫂就有意见。

没办法,我就带着女儿去广东打工。

可是我一个带着孩子又怀孕又没文化的女人,能打什么工啊!

吃不饱穿不暖睡不好居无定所,是我们那一年的主旋律。

那个孩子,终于也没保住。

身上钱全花完的那天,我终于学着别人站在街边,想要从别的男人那里赚来我和女儿明天的伙食费。

是女儿从楼上跑下来牵起我的手说:“妈妈,我们回家吧。”

“我们喝点水睡觉就好了,真的,妈妈,我不饿。”

想到这,我又想起那晚的月色倒映在女儿的眼睛里,伴着女儿的眼泪,亮晶晶的。

所以,我凭什么原谅这群人?

调解员不懂我的情绪,还在我耳边叭叭。

“百善以孝为先,你这是为你和你女儿积累福报。”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已经没为你老公生下儿子了,难道不想给他妈养老将功补过?”

廖淑音得意洋洋地看着文采斐然的调解员不断输出,我的沉默在她看来是认输的前奏。

突然,我抬起头来:“廖淑音,我问你,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

“除夕啊,谁不知道今天过年,就是听说你回来过年了我今天才带人来讨回公道的啊。”廖淑音扬头道。

我从鼻子里抛出一个哼笑。

“进门就哭喊儿子儿子的,结果连今天是你儿子忌日都忘了?你这当妈的,当得可真是‘称职’!”

我抬手指着刚收拾好贡品和桌上那张老公的遗照。

调解员的叭叭戛然而止,嘴唇动了动又说不出一个字。

廖淑音的脸色唰的一下变红了,眼睛转了几周,就扑到照片上大哭。

“儿啊!妈这都老了啊!连眼睛都看不清了!”

说完她又假惺惺地捧起照片抚摸:“让妈再好好看看你,你怎么还那么年轻,你看妈,眼都花了,头都白了呜呜呜……”

趁着众人的眼光都被廖淑音吸引的功夫,我转身走向厕所。

再回来时,手里拿着我早上还没来得及清洗的拖把。

“廖淑音,你吃屎吧!”

3

“啊!”没来得及反应的廖淑音一下跌倒在地。

带着浓烈气味的拖把直接怼进她的嘴巴里。

爽!

我想这么对这个老妖婆很久了!

“哎哎哎,冯女士,你有没有素质啊!”调解员想上前来阻止我。

我回头把拖把一甩:“你嘴巴也臭,来一起洗洗!”

衣着光鲜的调解员吓得连退三步跌坐在地,连满是发胶的发型都乱了几条。

“卧槽卧槽……这段剪掉!”

我把拖把往地上一放,犹如斗胜的母鸡:“谁敢再来!”

调解员挥挥手:“素材够了,我们快走!她就是个疯婆子!”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如鱼贯而出,生怕沾上一星半点。

地上的廖淑音往门外边干呕边爬去:“呕……你们、你们等等我……呕……”

我猛地往她屁股上甩去一拖把:“你敢再来,我就见你一次塞你一次!”

“啊!!”廖淑音一下站起往门外跑去。

爽!

今天晚上,是我睡得最香的晚上。

女儿发来信息说工作上还有点事,得明天才到。

我听着风吹树叶簌簌的声音入睡,幸运的话,今晚老公入梦,我得和他说说这件畅快事,我想他也会高兴的……

【吧嗒。】

凌晨,一声开锁声把我吵醒。

我还没反应过来,只见门外闯进三个人。

为首的一下子把我的嘴捂住。

屋里的灯亮起,是廖淑音和她的另外两个儿子!

他们二话不说,给我捆了起来。

二儿子林斌直接先给了我一巴掌:“贱货,让你今天欺负我妈!”

林斌原本就是干工地的,力气大,他一掌就把我的鼻血打了出来,眼冒金星。

小儿子林智阴森森地看着我:“嫂子,好久不见啊。”

我啐了一口血沫在地上:“你们想干嘛!你们现在已经违法了知不知道!”

廖淑音炸了:“违什么法!你是我儿子老婆!你这个房子就是我儿子的房子!老娘来儿子房子,违什么法!”

说完更是给了我一巴掌:“婆婆教训不孝儿媳,更是天经地义!”

林斌拽起我的头发:“违法!以为出去外面几年就是城里人了?还学人讲起法律?!臭娘们儿,看我不抽死你!”

说完他的巴掌又要落下。

“哎哎哎,有话好好说,不要像莽夫那样!”林智出手阻止了林斌,又拿起一份合同放在我面前。

“嫂子,我准备了这份合同,你签了吧,你签了,我们就走。”

我低头一看,竟是《房屋赠予协议》。

混账东西!

看我没有答应的意思,林智朝林斌点点头。

林斌会意,拳头立刻如星点般落下,为了防止我叫喊,他随手把抹布塞进我嘴里。

“臭娘们儿,和林传一样敬酒不喝喝罚酒!”

林传?怎么会提到我老公的名字?

可我来不得细想,林斌的拳头拳拳击中我要害,我一瞬间汗如雨下,连棉服都被浸透。

可是这是我和女儿安定后的第一个家,就算后来我们买了更大的房子,这个家的意义也是不一样的,我怎么可能就这么送出去!

想到这,我死咬着不松口。

“呜……呜……”我发出痛苦的呜咽,鲜血从我口中吐出,抹布都几乎被浸透。

林斌的动作慢了下来,看我的眼神多了些暧昧。

“这骚娘们儿,守寡了这么多年怎么还能叫得这么骚呢……”

林智一听就起身把廖淑音招呼着一起出去:“你想做什么就做吧,说不定把她睡服了,房子就到手了,哈哈哈。”

“对对对,我的儿子就是聪明!”廖淑音大笑着一起出门。

看着林智微微带上的门,和林斌逐渐猴急的动作,我的内心升起绝望。

我越挣扎,身上的绳索捆得越紧,窒息感袭来,我绝望地闭上了眼。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突然,门外响起叫喊。

是女儿!

4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我尽力地喊出声音。

门口传来推搡的声音,然后是廖淑音和林智的叫疼声。

【砰!】

门被狠狠踢开。

“妈!”女儿林晓薇冲了进来。

眼前是裤子半脱的林斌和鼻青脸肿的我。

“妈!!”林晓薇急切地冲到我面前。

林斌眼前一亮:“那贱种现在长这么漂亮……”

边说他的手还边往林晓薇身上摸去。

一道黑影闪进,一脚踹在林斌的肚子上,林斌被踹到撞到墙上。

“操……哪个不长眼的!!”林斌捂着肚子叫喊。

抬眼看去,却是一个满身肌肉的西装暴徒,林斌瞬间没了刚刚的嚣张气焰。

“你、你他妈谁啊,管别人家事……”

西装暴徒一记眼刀,林斌便噤了声。

我这才发现天已大亮。

“妈,妈你怎么样,我们去医院!”林晓薇扶着我,拿下我嘴里抹布。

“晓薇……他们、他们要抢这个房子……”

劫后余生让我的力气消去了大半。

“我们、我们得守着啊,这是我们母女俩第一个家啊……”

我刚说完,林晓薇的眼圈就红了:“妈我知道,他们抢不走的。”

我看向门外,廖淑音和林智早就被捆起来扔在地上。

对上我的眼神,廖淑音气急败坏:“林晓薇你这个贱种!我是你奶奶!他们是你叔叔!你敢让人打我们!你小心被雷劈!”

林晓薇哼笑一句:“要真有这样的雷,先劈死你们这群烂人。”

接着她看向西装暴徒:“阿山,把他们全都捆起来,我们直接送去派出所!”

“慢着。”

林晓薇话音刚落,就有另一个声音响起。

“林丫头,大过年的,怎么闹到要上派出所那么晦气?”

门口村长匆匆赶来。

廖淑音像是见到救命稻草一样:“村长,村长救命啊!我那不孝儿媳和孙女想把我们都害死啊!”

村长自顾自地坐在了我们面前,让人给他们两个松绑,又看了一圈。

“林丫头,这都是家务事,你们内部解决就好了,何必闹到人尽皆知?”

林晓薇咬牙道:“什么家务事!他们现在非法闯入,故意伤人,甚至意图强奸!桩桩件件都是违法犯罪!”

村长眯眼:“女孩子家家,开口闭口就是强奸,成何体统!别忘了你爸是因为什么死的,你提这些不害臊吗?”

听到村长以这样的语气提起林传,我和林晓薇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直。

二十年前,我们这个小地方发生了一起强奸案,警察刚缩小嫌疑人范围,林传就留下一封遗书后喝老鼠药死在除夕的晚上。

信里交代了他就是那个强奸犯,并称自己非常后悔,以死谢罪。

那天林晓薇刚好发了高烧,我们母女俩去了医院,而等我们回来时等着我们的就只有林传的尸体和那封遗书。

就算遗书里说得清清楚楚,可是我和女儿始终不相信这是她爸能干出来的事。

可就算我们再不相信,一切也因这封亲笔签名的遗书而尘埃落定。

见我们不说话,村长接着说:“林丫头,不是叔为难你。”

“刚接到蒋经理电话,拆迁项目老总即将来村里视察,你在这个节骨眼闹出这样的事,不是让人犯嘀咕吗?我们都穷一辈子了,你要为村里着想。”

“更何况你终究是要嫁人的,嫁人后这拆迁款不都到别人手里去,你还不如以此为契机,和你奶奶一家重修旧好,共享天伦,创造一段佳话呢。”

5

“共享天伦?创造佳话?”

我和林晓薇不可置信地看着村长。

这说的是什么屁话!

林晓薇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狗屁连篇!让我和他们重修于好共享天伦?除非让我爸起死回生!除非他们经历一次我和我妈这二十年的痛!”

“我也不怕告诉你们,我就是度假村项目老总,只要我说‘不’,项目马上取消!”

林晓薇说完,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随即他们每个人都爆发大笑。

“哈哈哈哈真的笑得我肚皮都痛,你这死丫头,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就你还老总呢?穿得人模人样的就真忘了自己是什么出身了?搔首弄姿的,做老总的小三都不一定能排得上号!”

“你别是在外面被人玩多了玩坏了脑子吧?哈哈哈哈。”

林智来到村长身后,满脸谄媚:“村长,这死丫头从小就爱撒谎,肯定是刚听到你说项目老总要来视察,就想假装老总吓吓我们,谁知我们都不上当哈哈哈!”

“我也是刚听了村长您的话受了启发,这死丫头就是缺男人管教,心太野。”

“但是亲情,是可以再建的嘛!我这刚好有个远方表弟还一直没结婚,岁数合得上,不如就趁过年喜庆,把他们俩喜事给办了,这样我们不就又成一家人了嘛!”

“林智!!你敢动我女儿!!我就杀了你!!”我紧紧地把女儿护在身后,更是因为生气而呼吸过快。

刚止住的血的胸口一股铁腥味,“哇”地一口又吐出一口鲜血。

“妈!!”林晓薇急忙给我拿纸巾擦拭。

我眼睛紧紧盯着林智,如果可以,我真想立刻就把林智这贱人撕碎!

他说的那个远方表弟!不仅比林晓薇大十八岁,而且是个智障!看了多少姑娘都不愿意嫁这才成了老光棍。

他现在说这种人和我的晓薇相配,他怎么敢啊!!

“大过年的,打打杀杀像什么样!”村长瞪了我一眼。

“我就听着林智的这个建议不错,你们亲上加亲,喜上加喜,以前的恩恩怨怨都好一笔勾销,之后好好过日子才是最重要。”

“再说了,这些年我也听了林丫头不少风言风语,她一个女人在外能挣钱在大城市买车买房,我们都能想象出来她是怎么挣的钱。”

“正所谓烂锅配烂盖,他们两个也算般配。”

“今天我就做主,择日不如撞日,今晚就把这喜事给办了!”

“我不同意!”我尖叫道。

“你不同意也没有用!这是你婆家和我作为村长的决定!把她们两个给我绑起来!”村长眼神一狠,厉声道。

“你们敢?!”林晓薇一个手势,阿山脱掉西装外套做好肉搏的准备。

众人看到阿山衬衫下蓬勃的肌肉,一时间也不敢向前。

廖淑音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

“还说自己不是婊子,哪有正经女人回家带着这样子满脸横肉的男人的,他那么护着你,肯定也是因为你们俩睡过了吧,烂货。”

“你们怕啥,都快上啊!你们这么多人,还怕打不过他一个人呢?”

有廖淑音的鼓动,林家兄弟和村长带来的小年轻一拥而上。

阿山虽然武力值高,但是双拳难敌四手,不时就被几个人拖着手脚。

林斌绕过他们,拉着林晓薇就要捆上:“晓薇乖,让二叔把你捆上,二叔不会弄疼你的,嘿嘿……”

我想推开林斌,廖淑音又揪着我的头发:“你少在那边碍事!”

而村长,就看着这一切默不作声。

我看着林斌离晓薇越来越近却什么也做不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们母女俩还要经历这一切!

为!什!么!难道命运从不放过我们吗!

廖淑音掰开我揪着林晓薇外套的手指,往后一拗,竟险些把我的手指折断!

“住手!你们都在干什么!”

这时一把男声在门口响起,屋内众人的动作瞬间停滞。

6

村长一见来人,眉眼笑如弯刀,弓着腰赶着上前握手。

“哟蒋经理,您好您好,让您见笑了。”

“真不巧了,我们村民正在处理一些家务事,但很快就处理完,还劳烦您到村里会议室里等等,茶水点心已经备好,我很快就来。”

蒋经理急步走进屋内,一把推开愣住的林斌扶着林晓薇。

“不巧?我看是太巧了,我不来都不知道你们村这么彪悍!”

“你们这是想干什么?聚众闹事?拐卖妇女?故意伤人?”

看到蒋经理一下子扶住林晓薇,村长的眼神明了又暗。

“哎呀瞧这事办的,我们不知道林丫头是蒋经理您的熟人,光想着她都快三十了得给她介绍对象,我们真是好心办坏事多此一举了。”

“早知道林丫头有蒋经理您这样的良配,我们还操心什么呢!”

廖淑音一个箭步挤开人群向前。

“蒋经理、蒋经理!我是晓薇的奶奶啊,哎呀我们晓薇真有福气,能找到您这样的男朋友,奶奶太高兴了,就是这次见面太仓促了,我都没来得及准备红包。”

“要不这样,待会开完会,您和林丫头一起回我们家里坐坐,奶奶给你们烧一桌好菜吃吃怎么样?”

“晓薇也很久没吃奶奶的手艺,肯定也很想念了吧!”

说完廖淑音还想上前牵着林晓薇,被她一手甩开。

蒋经理一脸吃惊:“什么良配?什么男朋友?你们在放什么狗屁啊?我不是和你说过我们老总要来了吗,这就是我们宏晖集团的林总啊!”

“什么?!”在场其他人的笑脸瞬间僵在脸上。

村长率先反应过来:“蒋经理,这玩笑可开不得,林丫头年纪轻轻的,怎么可能就成了这么大的集团老总了呢?”

廖淑音搭腔:“对啊对啊,而且老总不应该是男的吗?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把自己家公司起名‘宏晖’?你可别把你老总的情妇当老板供着啊?”

蒋经理眼神狠厉蓦地提高音量:“你再乱说话,信不信我让法务部告你诽谤!”

“村长!这就是你们的村民?这就是你们村的风气?上门打人,胡编乱造,为非作歹!”

“你让我很怀疑度假村应不应该继续在你们村里开发!”

村长慌了,连忙摆手:“她不是我们村的,她是隔壁村过来找茬的!”

“蒋经理,我向您保证,我们的村民都是非常善良的,度假村在我们这里开发,我们绝对会完全配合,之后也会服务好,让客人们宾至如归!”

见蒋经理不搭理他,村长紧忙拉着林晓薇:“林丫……林总!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道您就是我们的大恩人,我们都是受你奶……呸,受廖淑音蛊惑啊!”

“刚叔就是为了整条村着想,才假意同意林智那小子提出来的馊主意,叔本来就是想做做样子,等会开完了就放您娘俩走的!”

“叔从小看着您长大,叔知道,林总您是做大事的人,不是心胸狭隘的人,一定不会和叔计较的对不对?”

“您看着,叔这就去把他们母子三个碍眼的赶出去!”

说完村长就招呼着小年轻把廖淑音母子推搡出去。

“哎哎哎,我是林总的奶奶,你们敢推我,你们找死吗!”廖淑音却依旧不死心叫喊着,“晓薇啊,我是奶奶啊!我是从小把你带大的奶奶啊!”

“停。”林晓薇举起了手。

7

听到林晓薇喊停,我心咯噔了一下。

难道林晓薇真的还想回去林家当廖淑音的乖孙?

难道她过了几年好日子就忘了前面几年我们是怎么过来的?

难道她不再是那个牵着我回家明明肚子都在打鼓却告诉我她不饿的女儿?

可是无论晓薇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她的。

我想。

或许是察觉到我的情绪,林晓薇回头看了我一眼,摸了摸我的手。

她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我以宏晖集团总裁的身份宣布,全面终止陈家村度假村项目!”

“我以林晓薇的个人身份宣布,我与廖淑音、林斌、林智等人仅存在法律层面的亲属关系,没有任何亲情可讲!”

此话一出,村长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他脸色苍白:“林、林总,我求您,再考虑一下……我们都快签合同了……前期都做了这么多准备工作了,这个项目不能就这样停了啊!”

林晓薇脸色冷峻:“宏晖集团决策,从不考虑沉没成本!”

“你们记住,这个项目,是廖淑音一家搞没的,是你们自己搞没的!”

“怨不得旁人,怨不得宏晖集团!”

说完,林晓薇扶着我就走出门外,围着的人自动让出了一条路来。

身后,传来村长哭天抢地的叫喊:“林总、蒋经理!请你们再考虑考虑!”

“我们真的不是故意冒犯您的啊!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都是廖淑音欺骗了我,她说拆迁款到手再分我两成,我是一时被她蒙了心,我是、我是……我知错了,林总!我求求您!”

林晓薇头都没回,坚定地牵着我往外走。

阳光照下来,我才突然发觉,晓薇早就比我高半个头,能给我挡住刺眼的阳光了。

这么多年的风霜,让她长成一棵杨树,挺拔、坚韧。

热泪涌上眼眶,我好像又找回了眼泪。

“啊!陈永!你干什么!”身后廖淑音的尖叫打破了我的温情时刻。

我回头看去,村长举着拐杖一下一下敲在廖淑音的身上。

“都是你!都是你这个魔鬼!你欺骗我蛊惑我!你害我们全村没了这个项目!”

“现在好了,谁都没有拆迁款了!你就是罪人!你们都是陈家村的罪人!”

对上我的眼神,廖淑音恶狠狠地盯着我。

那种眼神,我见过。

在林川死的那一天。

……

蒋经理安排我和林晓薇连夜回市里医治,为了打吊瓶,我们还在医院过了夜。

在医院里百无聊赖打开电视的时候,电视上正在播放一档民生节目“乡里乡亲”。

未等我想起这个名字在哪里听过,廖淑音苍白的脸就出现在电视上。

电视里,她鼻子插着氧气管。

调解员问她:“奶奶,您能告诉我们,您的诉求是什么吗?”

廖淑音虚弱道:“我要……我要找回我大儿子唯一的血脉,我要我大孙女认祖归宗……”

调解员又问:“那您的大孙女,现在在哪里呢?”

廖淑音脸上,一颗浑浊的眼泪恰如其分地落下:“我大孙女,就是宏晖集团老总,林晓薇。”

8

这时,蒋经理拿着平板一脸紧张地走病房内:“林总,有个情况给您汇报下。”

随即他播放了平板里的画面。

廖淑音在镜头前哭哭啼啼,林斌林智两兄弟站在廖淑音身边一脸悲痛。

“我可怜的大儿子一死,我大儿媳就带着我孙女逃到外地,让我想找都找不到。”

“这么多年,我哭着跪着求大儿媳让我孙女回来,她是我那大儿子留存世上唯一的血脉了啊,我怎么可能让她流落在外?”

“可是,我那大儿媳就是不让我见孙女,说什么等孙女养大了就嫁出去收彩礼,让我们别想惦记属于她的彩礼钱。”

“为了和野男人苟合,我那丧良心的大儿媳,甚至把我大儿子的遗腹子打掉,那是一条生命啊!”

趁着廖淑音泣不成声,林智开了口,他红着眼说。

“我那嫂子,从小到大给我侄女洗脑,搞得侄女现在对我们家误会很深,恨意很大,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来求助你们。”

“我妈、我妈她……已经癌症二期了……她老人家就只有一个愿望,她只想再听林丫头再像小时候那样,叫她一声‘奶奶’……”

说完林智掩面哭泣,纵是林斌那个无赖,此刻也红了眼一副苦情样对着镜头演戏。

“丫头,二叔知道你肯定会看到这个节目,听二叔话,回来看看奶奶吧。”

“小时候,你过年不是最喜欢骑着二叔的脖子去逛庙会吗?难道你都忘了吗?回来吧,奶奶和二叔、小叔都在等着你回家。”

接着是节目组放出来的他们来找我的画面。

画面中,我说的话被恶意拼接。

我叫喊着:“什么婆婆,我老公都死了二十年了!”

“你真的是老了不中用了!”

“我管我那死鬼老公想看到什么,廖淑音,你吃屎吧!”

手里拿着那拖把挥来挥去,毒打廖淑音。

依旧是那位穿着西装的调解员义正言辞道:“难道丈夫的离世,就能切断孩子与夫家的血缘?”

“难道女儿,生来就应该被母亲当做挣彩礼的工具?”

“难道我们要眼睁睁看着一位奶奶抱着遗憾离去?”

“不,这一切不应该是这样的!”

视频里我那蛮不讲理的泼妇的模样在调解员的煽风点火下果然引起网友的满腔怒火。

【谁有这个泼妇的账号,我有事要去她那里冲一下。】

【什么人啊,老公死了孩子流着的还是她老公家的血啊,她有什么资格阻止祖孙相见!】

【我看得我火大,这孩子也是蠢,被她妈说一说就不顾及这么多年亲情吗!就只有她妈说的是对的,其他人就是错的吗!】

【就是啊,还是宏晖集团老总呢,要我说这智商还有这样的妈,这老总之位肯定来之不正,不知道是和多少老板睡出来的呢。】

一时间,这条名为《宏晖总裁不顾亲奶奶病重决意断亲?!》的视频冲上热搜。

滚动更新的评论区让我看不过来,一眼看去充斥着责怪、咒骂和怒火。

宏晖集团官网涌入大量网友,纷纷留言要求林晓薇出面回应,要知恩图报,要认祖归宗。

与此同时,林晓薇的微信提示声不断,合作伙伴、竞争对手纷纷发来疑问。

但是,林晓薇看着那些红点点,却像没事人一样,她对我眨眨眼。

“妈,好戏要开场了。”

9

记者会上,我和林晓薇一出场,闪光灯不断。

我们刚坐下,大门打开,还没看到人影,先听到廖淑音撕心裂肺的哭嚎。

“乖孙!乖孙!奶奶想你想得好苦啊!”

廖淑音在林斌、林智两兄弟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走进会场。

快到台上的时候,廖淑音一个猛扑,抱在林晓薇的身上。

“乖孙,奶奶终于见到你了……就算是要奶奶现在死,奶奶也愿意了呜呜呜……”

林晓薇保持着商业微笑,做了个“请”的手势,让廖淑音等人坐在了台上。

她拍了拍话筒:“各位记者朋友你们好,我是宏晖集团总裁,林晓薇。”

“今天是开年第一天,很谢谢各位把开年的第一篇正式报道留给我,留给宏晖集团。”

“投桃报李,我保证,这次的新闻稿,绝对只会比过年期间的那篇热度更高!”

“那么故事,就要从二十年前的一宗强奸案说起。”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谁也没有想到,这场记者会的开头,竟然会是“强奸案”这三个字。

听到这的时候,廖淑音的哭声戛然而止。

林斌脸上表情僵住,林智更是阴沉着脸看向林晓薇。

“二十年前,我的老家发生了一起强奸案,在强奸案发后,我的爸爸林传留下遗书服毒自杀,在遗书里,他亲口承认,他就是那个犯人。”

“停!停!”廖淑音抢过话筒,脸上堆着假笑,“晓薇啊,咱们今天是来认亲的,怎么说这些晦气的呢?”

“你爸爸死得不光彩,你现在是有头有脸的人啊,你这么说出来,对你的影响也不太好呀,听奶奶的,别说了。”

“晦气?对你们来说是挺晦气的,但对于我来说,它是我必须弄清楚的真相!”林晓薇眼神坚定。

听到“真相”二字,林斌骤然抬头,拔腿就想离开台上。

我一发现他要跑的动作,马上喊道:“阿山,摁住他!”

林斌背后阿山站起来,一把把抖若筛糠的林斌按回座位。

“案发的时候是除夕前一晚,那时候我发了高烧,在去医院之前,我交代爸爸,千万要记得到镇上给我买老邓家糖葫芦等我打完针回来吃。”

“镇上离家里远,又没钱坐车,爸爸要去只能蹬自行车,一来一回需要个整天。”

“可是等我回来,和糖葫芦放在一起的,却是爸爸的尸体。”

林斌抢话:“那是我去买的!对,是我买的!你爸交代我去买的!”

“是吗?”林晓薇盯着林斌,“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这些年,我到处做生意,也到处找老邓家的老板,苍天有眼,还真让我找到了!”

【咣当!】

大门再次打开,鹤发童颜的邓老板走进会场:“我作证,当年给我买糖葫芦的是林传,不是林斌!”

林智拍案而起:“臭老头,你说是林传就是林传啊!谁知道你是不是收了林晓薇的钱在这里乱说!”

邓老板瞥了他一眼:“我老邓家现在全国上百家分店,不至于还要收那小丫头的贿赂说昧良心的话。”

“当年我还在那家老店,我记得很清楚,除夕中午时分我门帘都放下一半了,林传冲进来求我再做一串他女儿最爱吃的糖葫芦。”

“他全身上下搜出几个钢镚,零零散散才凑齐两块交到我手上,拿了糖葫芦,他转头就钻进那大雪里踩着自行车回去。”

“第二天我就听到了强奸案的事情,但我万万没想到,当时他们会说林传是凶手,从时间上来说,根本来不及!”

10

林晓薇深呼吸一口气:“事实的真相是,凶手根本不是我爸爸,是我爸爸的弟弟,林斌!我爸爸根本是给林斌顶罪的!”

廖淑音哆哆嗦嗦:“你、你胡说……”

“你爸也是我儿子,我难道会忍心让他受这样肠穿肚烂的苦?”

林晓薇笑笑,拿起桌上的报告晃了晃:“我刚开始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作为一个母亲,可以偏袒成这样子,直到我想到一个可能性。”

“我早就找人做了我们之间的血缘检测,检测显示我们之间并不存在亲属关系!”

此话犹如重磅又一次炸开了记者群。

“林总,您的意思是,您的父亲是廖淑音收养的儿子,所以被拿来替她的亲生儿子林斌顶罪吗!”

“真相是什么,我相信警察会很快查明,科技进步了二十年,我相信真相就在眼前。”林晓薇目光如炬。

会议桌下,我们母女俩的手紧紧相握。

林斌呆滞了一会,突然哈哈大笑:“你想诓我?我早就查过了,强奸案的追诉期只有二十年,今年除夕一过,就满二十年了!”

我点头:“的确满二十年了。”

林斌刚想如释重负地喘一口气,我来了个转折。

“但是,在廿八那天,我们终于找到了受害者的父母并以他们的名义提出控告,根据法律规定,这个案子不再受追诉期限的限制!”

我的话音刚落,门外的警察开门进来控制住廖淑音母子三人。

在他们的哭天喊地大喊“冤枉”声中,在记者朋友的镜头实时记录下,他们狼狈地被警察带走。

正如林晓薇所说,二十年过去了,很多当时科技上的难题早已被攻克。

案件审理进行得很顺利,林斌根本受不住审问,只要稍稍施加心理压力,他便把真相吐个干净,为的就是争取从宽处理。

根据他的交代,当年除夕,他回家的路上看到了那名少女穿着为新年而买的红裙子,临时起意进行搭讪。

那少女并不想理会他并骂了他一句“变态”。

他恼羞成怒把少女拖进路边玉米地里殴打了一顿,谁知那少女丝毫没有求饶的意思,反而嚷嚷着要告他。

于是他决定一不做二不休,把她强奸后掐死在地里。

可等回了家见了廖淑音和林智理智回归后才感觉到害怕。

恰好此时林传买完糖葫芦回来,他们看着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大哥,心里都产生了同一个想法。

于是,他们以养恩威胁,林传一开始不为所动。

直到林斌大喊:“反正老子也是杀过人的人了,杀一个是死,杀两个也是死,等你老婆女儿回来,我就全杀了!全杀了!”

林传这才同意写下那封遗书,服下老鼠药。

根据林斌供述,林斌以强奸致人死亡罪判处无期,廖淑音、林智以教唆杀人罪被判处十一年有期徒刑,其中廖淑音准许保外就医。

但保外就医的日子也不好过,廖淑音钱早就用来打官司了,儿子都不在身边,陈家村的人还常常上门往她门上泼粪。

等到人们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她的尸体早就高度腐败和一地粪水化为一体了。

听到廖淑音的死讯时,我和女儿正站在她新的高楼办公室里看着窗外街景。

“妈妈,你知道为什么我要把公司取名‘宏晖’吗?”林晓薇突然开口。

我摇头。

“因为那个晚上我们住的,就叫‘宏晖楼’,我希望自己永远记得来时路,永远记得进取,永远。”

“嗯,永远。”

我迎上女儿的目光。

一如当年亮晶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