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他16岁,我20岁。
一个成年人能对一个未成年产生什么想法呢?好奇怪。这个故事你们就当做一个玩笑话看吧。
我有一个朋友是小学认识的后面初中有了QQ经常联系,到现在关系也很好。直到初一的时候她们举家搬迁,去了隔壁省就再也没见过,但是也经常联系。关系好过很多人。
那时候我上了大一才拥有属于自己的第一部手机,也开始触碰那些年很受欢迎的各种游戏。其中玩的最多的就是和平精英,天天在那里研究如何上分。
那是很平常的一天。到了晚上我叫上我那个朋友一起打。点开了经常打的一个地图开始匹配。因为太菜了,落地成盒好几把。她说叫上她弟一起玩。她弟弟很厉害。后面叫来了,她弟弟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那个时候我好像只有两个印记。他就这么歪头看我,跟个小学生一样。我经常匹配到小孩子,那种没有礼貌的比比皆是。我也经常被他们无缘无故辱骂、开黄腔。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话会从声音这么稚嫩的人口里出来的。我也习惯了,因为我并不会骂人。我也骂不过。
我也没咋想和他过多交流。我说咋不开麦你们两个,为啥打字。我朋友说现在不方便有大人。他弟弟开着陀螺仪在我面前转来转去。我愈发觉得他像小学生,我打字说你是小学生吗?他操控的小人在原地静止不动,下一秒便爆发出一连串的反驳。
你才是小学生。
你全家都是小学生。
……
我被逗得笑个不停。
游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我们被对面两个人架着。他突然开麦了,说下面石头过去了一个。我一愣,这声音好像真不是小学生。
他很厉害,几下就把对面弄倒,就他一个人。我和他姐姐只是打酱油的。打完还得意的问我们他厉不厉害。
这把游戏很快就结束了。我们又开了一把,他很逗,他的散装普通话我总是觉得很搞笑。他老是喜欢开全部麦故意跟对面求和,后面又故意偷袭,他打完人家在那里哈哈大笑,隔着屏幕的我也被逗得哈哈大笑。对面的一个劲骂他他也哈哈大笑。跟没脑子一样。
后面他加了我好友,也经常叫我一起打游戏。我菜的抠脚,他也没有嫌弃我。然后我就在内心确定了,他是个好小学生。后面和他姐姐我们便经常一起打游戏。
他姐姐本身就不怎么玩游戏,之前都是我叫的陪我玩。后来就变成了我和她弟弟一起玩。
虽然有了游戏好友,但是打游戏也不是很方便。后面我们加了企鹅,因为企鹅不怎么用。又加了微信。我才知道他是初中生,初三。我还跟他姐姐吐槽说她弟弟声音太成熟了,感觉跟我一样大。他姐姐在电话那头说道对啊,跟个鸭子一样。整天嘎嘎嘎。
我们偶尔也会在微信上聊天。刚开始他很有礼貌,出去打球还要跟我说一声。说话也很文明,经常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我聊着。他问我多大了我说我三十多了,他说你吹牛。看你这样子顶多十九二十多。我姐都才19,难不成她打入了中年老大妈内部吗。
又给我笑的半死。
打了半个月游戏,他一直跟我聊天。我一上游戏就拉我,我被虐的渣都不剩。他就会替我报仇,得意洋洋的在那里点人物动画表情。终于认识一个打游戏厉害的人了,我也挺高兴的。他还帮我上分,一把游戏三十多个人头。他截屏我发朋友圈炫耀。
那我又是何时对他有感觉的呢?
很平常的一天,他突然请我喝奶茶。虽然说也是二十的人了。这十几块奶茶自己也能买,我当时就拒绝了。说不花小孩钱,别给我买。他淡淡的说:我感觉你人挺好的,就想请你喝奶茶。关她那个老太婆啥事。这是花的我自己的钱。
说真的,我很敏感。我特别容易因为一些小事情就记在心里。好像长那么大也没有人这么认真的说我是个挺好的人。
再到后来,他经常给花钱。我知道他是初中生没有多少钱。我给他花的也不多。可是我作为母胎单身,第一次给一个男生买东西。那时候我也全当是给弟弟买东西了。好朋友的弟弟也是我的弟弟。
认识他的那一年,我家里吵得很凶。我父母的关系向来不好,我还有一个妹妹,因为妹妹从小生病。他们带着妹妹看病,所以我感觉他们和妹妹的关系更好。
她们也不会经常打电话给我问我生活情况,我们一星期打一次,我看我朋友都是两天两天给家里打电话。
可能因为家里给的爱和关心略微有点少,所以我特别容易对于别人的一点点好感动。他可能就是这么一点一点让我深陷其中的吧。
他跟我说,我去上学啦,你有什么高兴的难过的事都可以分享给我,我都会一一回复的。
但是后面我给他发了好多,他放学回家都不会回复前面几天发的。那个时候我也没有多在意。
再到后面,到了我生日这天。我从来没有过过一个正儿八经的生日。这天我从来没有吃过生日蛋糕,十几年我早就习惯了。之前的好朋友会给我发来生日祝福,给我邮寄生日礼物。这样倒也不错。
我的生日恰逢是他上学的时候,他平时都是把手机放在家里。那星期,他却刚好因为在学校里面犯事了不让住宿了,晚上都是回家。我也问过他姐他咋回家了,她姐说他不肯说。还说他被大人骂了一顿。
我也差点忘了我的生日,是零点突然蹦出的生日快乐提醒了我。是他。
我心头一颤,那个时候我躺在床上玩手机我的眼睛不争气的往外掉眼泪。明明就是简简单单四个字,我却记了好久。因为没人踩点跟我说过这四个字,这一刻的感觉好像就是我被人惦记了。
他说我今天是小寿星要开开心心的,他还给我买了一个生日礼物,是一个挂件。他说他之前也有一个,小小的一个很可爱。我很喜欢,可是我不是那种善于表达的人,因为我都不怎么收到别人送的生日礼物,好朋友的都认识那么多年好像早就习惯了不说那些客套话。后面她姐姐又给我寄了她们那里当地的美食,都是真空包装。她说都是她弟亲手打包的,每个袋子都塞的满满的。他还发微信给我说我要是不吃完就给我头打掉。
我把那个挂件放在我经常去上课用的那个包上,我同学看见了就喜欢拽它。我总是一把护住。她们说我咋挂这么可爱的挂件,让我给她们。
认识了那么久,我愈发好奇他长什么样子,于是我跟他姐姐要照片。她姐姐给我发了过来。不过是模糊的。说是他不爱拍照,没啥照片。
后面我跟他要了,他发了一张给我。还立马撤回了,不过我眼疾手快保存了。照片里的人瘦瘦高高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还对着镜头比耶。我还跟他姐说他还有点小帅,她姐骂我是不是眼睛瞎了。
事实证明他确实挺帅的,在学校喜欢他的小姑娘很多。经常收到很多小情书。她姐经常把人家小姑娘写给他的情书悄悄念给我听,她被里面夸他弟的内容逗的哈哈大笑。我笑着笑着却笑不出来。
我躺在床上想了好久,想着想着心里就堵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不开心。
自从和他姐寄了特产给我他就知道了我学校的地址,老爱买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给我。
我让他不要瞎花钱,他用散装普通话跟我说道,怎么了,哥哥给妹妹买点东西咋了,你有意见啊。
我老是骂他我都大他多少岁了,叫姐,一天天就喜欢叫我妹妹。一点也不正经。但是他到现在也没有改。
时间很快他立马就要初三毕业了,他跟我说毕业旅行想回来我们这或者去云南。
我说好啊,到时候我带你玩。他说怕我给他卖了。那段时间越临近中考他也没有交手机,逮到时间就唧唧歪歪和我聊东聊西。
聊了没多久他的手机就被发现了,被班主任没收了。好在他平时就是嬉皮笑脸的那种类型,和班主任关系也还行。但是班主任说了考完试再给他。
他又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个备用机,躲在厕所和我吐槽班主任。距离中考还有一个月左右,他说怎么还没有开始逆袭就结束了。我骂他活该,说再熬夜多打几晚上游戏怕是能上清华北大。但是他成绩听她姐说都还行,稳定发挥可以考上他们那里最好的高中。
他有一天晚上给我看了他的成绩,那一次英语不知道为啥考了二十多分。让我给他补习,说他英语不行。我高中英语就是中等水平,也不是很好。
我说背单词呗,只要背不死就往死里背,还有语法那些。他又让我监督他,我说咋监督。他说让我时不时打个电话查岗。我说好。可是后面都是我还没打给他他就先打给我了,说报告,已经背完一页知识点了。我夸他很棒,他说要奖励。我不给他他就耍无赖,说要骂我。于是我给他买了辣条,还是变态辣,他吃辣还不怎么厉害。
后面到了他吃了,他说一点都不辣。没有一点挑战性。但是她姐跟我说他辣得喝了好多水。辣就算了还一个劲吃,还是个小气鬼都不分她吃。一边吃一边骂我不是人。第二天还拉肚子了。后面我又给他买了一箱牛奶和一些零食。算是补偿他拉肚子的歉意。
终于熬到了中考完,他成绩也还可以。考完也是整天嘻嘻哈哈,没日没夜的打游戏。还让我监督他不能玩了,可是每一次他也是玩到四五点。第二天还不承认,说是鬼玩的。
我很爱睡觉,很多时候他都找不到我。发消息叫我打游戏我也不回,他就进行电话轰炸,喂喂喂,起来。给你个大惊喜,跟我打一把游戏就告诉你。
我意识都不清醒,就已经打开了游戏。后面打游戏打着打着还睡着了。他后面又打了好几个电话我都没接到。醒来就看见我和他的聊天页面有一个转账。一百块。
我以为他转错了,打了个问号。他说他妈妈给了他钱让他买东西吃。分我一点请我吃东西。我觉得莫名其妙,退了。
他还生气了,说我是犟驴。然后一天没理我。
不知道为啥我心里莫名开心,现在想想那可能就是喜欢吧吗?应该?可能,也许吧。
到了晚上他又发消息给我,又恢复正常了。真的是小孩子脾气来得快去得快。
那时候我爸妈突然爆发激烈的争吵,闹着要离婚。双方大打出手,我躲在角落里不知所措。妈妈来问我离婚了我想跟谁。那天晚上我睡着了做了个梦,梦见他们都不要我。我突然惊醒,躺在床上,脸上没有表情,眼泪却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我心里很说不出来的难受,一股奇怪的情绪充斥着我,直到我用指甲抠破手才缓解一点。一点左右我看他抖音在线我忍不住给他说了,连他姐我都没说,我不想让我朋友担心我。可是我觉得憋在心里我要坏掉了。
他听完我说的话沉默了好久。沉默到我以为我们俩没在打电话。良久他那边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我想着是不是也让他担心了。笑着说没事,我已经习惯了。今天就是觉得特别特别难受才跟你说的,我已经是大人了。他又沉默了,沉默到让我觉得有点尴尬。他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我说我想睡觉了,然后让他别跟他姐说。他轻轻嗯了一声,随即我挂断了电话。
手机屏幕弹出一个消息,姐姐晚安。
那是他第一次叫我姐姐。
后面到了他的生日,我给他点了一个小蛋糕。本来想着点一个大的,可是他姐也没有在家。家里就只有他和他奶奶。他爸爸和妈妈在外面开店平时都不回来。我想着分奶奶吃一些,本来看中了一个很好看的蛋糕可是花里胡哨的。色素多不健康,挑来挑去不知道他和他奶奶喜欢吃什么样的,就选了一个水果种类很多的水果蛋糕。
后来到了他很开心,给我拍了很多照。他奶奶不是很喜欢吃蛋糕说是很腻,最后他一个人吃完了。结果第二天又拉肚子了。后面我才知道他肠胃很脆弱。
临近九月份他就要开学了,他却经常缠着我打游戏聊天。说是去学校上了高中以后时间就没有这么多了。
我说他烦人,那个时候看了一眼和他的聊天记录就占了手机8个G。我说他太占内存了我要把他删了,他发了个语音过来大吼道你敢。他说他和我的的咋没有8个G。
后面想想或许是微信吞了部分他没来得及看的消息吧,这个也是我后面才知道原来微信会吞三天不看的消息。
不知不觉又过了好久,
一次周五他放学的一天。她姐突然跟我八卦,说今天他骑车回来以后出去了说是要给同学过生日。
之后他姐出去和朋友逛街看见了他和一个女生一起在一个店里买东西。他还拿了一个发夹往那个小女生头上戴。
后面的话我也都没有听进去了,他姐说他肯定是谈女朋友了。整天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傻笑,现在还跑出去和女的逛街。
我应付着说八成是,他姐咬牙切齿都说要跟家里大人举报他早恋。这一刻,我确确实实的感受到了难过。
和他姐姐打完电话我窝在被子里一句话也不想说,当天他发消息给我我也没回。十点我就说我困了想睡觉了。可是三点了我还清醒着。
第二天一天都没吃饭,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胃口。舍友还以为我生病了。
他发了很多消息给我我都没回。拿上睡衣我打算去洗个澡,洗着洗着,眼睛越来越烫。我怎么为了一个小孩流泪了。
我在这段关系里面看不到尽头,我选择放弃。
我开始不回他消息,不跟他打游戏。
可是他还是缠着我。什么都说,路边看见蚂蚁搬家都要拍给我,问我知道蚂蚁为什么要搬家吗,我也没回。他拍了路边的花给我,问我知道这是什么花吗,他说他不知道。那种花是他们那边很常见的,几乎每一条路的绿化带里都有。他姐姐还跟我吐槽过都看腻了。到了晚上他又发消息给我问我吃饭了吗。我也是没回。
晚上十点多他姐突然发消息给我,问我怎么了,说我怎么不回人消息。我估摸着应该是他问他姐了。我说没事只是没看手机。
十一点多我还在漫无目的的玩着手机。他的消息我也没回。
你不想理我吗。还带着一个龇牙傻笑的表情。
手机屏幕突然蹦出这么一个消息,是他。我皱了皱眉回他说是怎么了,只是没怎么看手机。
他说没事。
后面他安静了好久,再也没有给我发过消息。
有一天晚上他突然又发了几张图片给我,是他们那的晚霞。我心颤了一下。我直到十点多才回他。
很好看。
他秒回,说他爬天台上拍的。很骄傲的说他们那栋楼是整个小区视野最好的地方。我又没回。
我不知道说什么,我只是觉得对不起自己更对不起他。
想起有一段时间没跟他姐联系了,我便发了消息给他姐。他姐上大学的地方离家近,周末经常回家。他姐正在敷面膜。我们俩闲聊着,为了显得一切正常,我假装无意的问了句你弟弟在干嘛。
她没有回我,下一秒一个视频便打了过来。她凑近手机整张脸被放大,悄悄的说,我觉得我弟失恋了。
我问怎么了。
她说她弟这几天消停了不少,整个人跟阉了的草一样。今天晚上还去楼顶坐了两个多小时,上面风又大还冷。回来一句话不说就进房间没出来过。
我心里某个地方微微痛着,我琢磨不透。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真的有喜欢的人了吗。
我们又是好久没说话。
感觉都淡出了彼此的生活。我也没有那么难过。
后面我放假回家了。我在的这座小城开始下起很长一段时间的大雨。那天我坐在沙发上无聊的玩着手机,我爸妈的房间门猛的被踹开。我爸一把拉起我,说要走,说这个家已经不属于我们了。我很懵用力甩开了他的手,他一把揪着我的衣领说我们一家子是不是都看不起他。
我第一次看见他这样我吓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泪直掉。他用力的把我甩在了门口怒骂着冲了出去,妈妈收拾收拾东西也走了。
我坐在地上好久,看着乱七八糟的家。进屋收拾,拎着一大袋垃圾下楼。外面还在下雨,我没打伞想着无所谓了。
丢完垃圾往回走,头发上都是水珠。我真的很难受,我心里一团乱,我什么也处理不好。我忍不住掩面哭起来。
突然我被笼罩在一片阴影下面,雨也停了。抬头,他撑着伞皱眉看着我。后面还跟着他姐姐。
我没想到我们第一次会是以这样的方式见面。他姐姐上前拿着纸给我擦,他把外套披在我身上。
我们仨沉默不语,后面是她姐姐开口。说是他们一家决定今年回来老家过年。
我无话可说,甚至觉得无地自容。这么狼狈的一面还让他们看见了。
今晚去我家住。他姐姐率先开口。
我想了一会本想拒绝,想起那个冰冷的家心里更是结霜。
于是点点头说上楼换身衣服,他还提醒我记得换鞋。
我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拖鞋都穿错了,一样一只。
去了他家他爸爸妈妈去他外婆家了,家里只有他和他姐姐。
我突然觉得好累好累,躺在床上就睡着了。迷迷糊糊有人用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很暖和。还帮我拉了拉被子。
第二天很早他们还没醒我就悄悄走了,只在桌子上放下一张纸条。谢谢。
回到家我看见我爸妈站在门口,我爸上来不由分说就是对我一阵怒吼。说我一天天怎么瞎跑电话也不接。
可是我的手机昨天他拉我的时候掉地上摔碎了屏幕,后面他扯我时被他踩到了。已经开不了机了。
我沉默着。回了房间。
他们开始争吵,我妈妈说妹妹跟她。我爸怒吼凭什么。吵到我听不清他们说的话。之后分清了,我跟我爸。
我爸还说让我妈不许管我以后他管我。
事实证明,经过这次争吵。谁也没管我了。
我爸消失了,我妈带着我妹去了别的地方。
临近开学的日子,他们的争吵好像给我的生活来了狠狠一剪刀。这一剪子剪断了我的很多东西。
我们租的房子到期了,房东说联系不上我爸。让我缴费,不然就搬出去。后面我就去了奶奶家。
最后奶奶知道了这些事情,她从小就很疼我和妹妹,她没有智能机就拿现金和别人换然后给我转。我说我打个欠条。奶奶骂我,说以后她养我。
我还从网上买了一个三百多块的手机。15G的内存。但好像还是和所有人断了联系。
这段日子很平静,距离开学只有几天了。快递站突然发了一个快递取件码。看了一下时间今天是我的生日。
估摸着是哪个朋友寄的,因为我这个新手机内存少也就没下微信。不知道是谁。
生日快乐。天天开心。
一个礼盒里面夹着一张纸条。纸条上面的字很工整但是又显得刻意。是一个月亮吊坠,没人给我送过这个。我拿出来就带上了。不知道是谁,反正是我朋友。除了她们没人送我生日礼物。
他呢。这么久没联系,估计也没想起来我的生日。
下一秒一个熟悉的电话号码打了进来。是他的。这个手机我没存,但是我记得他的电话号码。
在铃声快要响完我才接通,喂。
他笑着说生日快乐呀,小寿星。
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我又很委屈很想哭,该死的泪失禁体质真的很讨厌。
谢谢。
我半天嗓子眼才吐出这两个字。
他说我们家去哪了,他和他姐去了好几次都没人在家。微信也不回。
我说明了原因,他说好的。今天也不是周末,按道理他应该在上学。
你又偷藏手机了吗?我像一个家长一样严肃的说道。
他嘿嘿嘿的笑了起来,说班里很多人都没交手机。
他突然压低声音说老师来了,先不说了。然后便挂了电话。
随后发了一个短信给我,是三个便便表情。真的跟他一样傻。
到了晚上他又给我发短信说平时可以打电话给我吗。
我觉得我的生活一团糟,他好像一个小太阳一样。我准许了。
就这样我每天都能接到他的电话,时间没有固定的。每天都是在老师来了的情况下匆匆挂断,然后又从短信给我发好几个很丑的表情。
我说别发了短信很贵。他说值得。
他这样搞得我有点懵,不知道什么意思。我说你咋天天给我打电话,一天啥事也不干。
他说我乐意,我骂他有病。还让他干脆在学校找一个小女朋友。这样在学校里也不会很无聊。
他义正言辞的说道,未成年禁止早恋。还说他很挑剔,要找就找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生。
想起第一次见面的狼狈,我忍不住感叹说我第一次见面就给你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他过了好一会才回我。你好瘦,要多吃饭。
我说我最近胖了,他说那是你的福气呀。肉肉的多好。我算是很普通的女生,长的也不好看。放在人群中就是很平凡的那个,这也是我从小到大没人喜欢过的原因吧。第一次见到他我都感觉本人比照片好看很多。是很多女孩喜欢的类型,性格也好。
很快又到了夏季中旬,我们都放假了。他说要回来这边找我玩。我说他家这边也没人。他一个人回来谁给他做饭,他说来我这蹭饭。
因为我爸我妈已经和我不联系了,我的经济来源部分都是我奶奶给的,我决定暑假去打暑假工,都说进厂工资高。在一个同学的介绍下我去了一个玩具厂,给玩具装零件。
刚开始第一天一直站着,腿从开始的麻到后面的麻木。下了班直接肿了,我奶奶心疼我让我干脆不要干了。
我端来一盆热水觉得泡一下就好了。
又过了两三天,腿也没之前肿得厉害,好像是习惯了。我开始熟练的安装玩具部件。感觉自己跟个机器人一样。
他姐姐打电话给我说他死活要来,说是要和这边的小学同学聚一下。家里人骂也没用。说他到了这边让我帮忙照看一下。
我说他啥时候来,他姐说不知道。我总想着下一次见可不能像之前那样狼狈了。
可还是很狼狈,晚上八点我捶着肩膀从厂里走出来就这么和他面对面碰到了。
他手里领着东西,我没看清他表情。他就走上前,我甚至不敢抬头。他好像又长高了。我似乎要抬头才能看见他脸。但是我一直低着头。小声嘟囔着怎么不说一声就过来了。
他给我递了一瓶水,说刚下高铁。我没接,因为感觉肩膀很酸。他看出来了,跑到我后面给我捏肩膀,让我回去好好休息。
他的手轻轻的给我揉着肩膀,我的心跳莫名加速。我只感觉脸持续发热,都感觉到了血液在脸上血管里跑来跑去的感觉。
他这时说话的语气都没有电话里那样的神采飞扬,柔声细语的。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下一秒感觉下面一热,我一愣。好像是那个来了。
着急转身,一下子又踩到了他的脚。他立马没有刚刚的柔声细语了,问我怎么见面就想置他于死地。我尴尬的笑着说没有,然后说带他去吃烤串。
他却说不用了,说要回家收拾东西。我觉得他一个小孩估计也收拾不清楚,反正也还早就跟着他帮他收拾。
然后又去超市买了一个小面包去外面的公厕换上。
我们俩并排走着,小路很长很长,路灯也把我们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这一刻我又好像感受到幸福了。
我要成年了。沉默的环境里,他突然开口了。我看向他,他骄傲的扬起下巴看着我。
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成年又怎么样。
他原地炸毛,说要捏死我。我们俩就这么打闹着到了他家。
开了门里面都被布盖着,我和他搭手全部掀开,然后擦桌子拖地。全程都是他干得更多,因为他没让我插手。让我好好休息,我坐在沙发上看着他拿着抹布进进出出。期间我奶奶打电话给我,我说在朋友家玩。
过了一会他拍拍手,说大功完成。我起身想给他倒水喝。余光却瞅见了沙发上的一抹红。我的脸又迅速升温了。他也看见了,过来拉着我手去了一个房间。
是他姐的房间,我有点懵。他打开衣柜在里面翻着。找到了一条牛仔裤,比划了一下说正好合适说是他姐的让我换上。我看了一眼还是新的。
他说没事反正他姐也不回来。让我先拿着穿。
我只好给它换上了。然后用塑料袋装好我那条裤子,打算过一会给它丢了。打开房门就看见他在烧水,问他干嘛。
他挠挠头,说你们女生来那个不是会肚子疼吗。
我说小问题让他别忙活了已经快十一点了,出去买点东西给他吃。他说他不饿,才说完他的肚子就叽里咕噜的叫了。
他捂着肚子大叫,说什么东西在响。我只觉得他现在有点像神经病。还病的不轻。
我和他又下楼在下面的超市买了番茄鸡蛋还有面。因为之前我做过拍了照给他看,他嚷着要吃。
那我也只能大展身手了。一不小心就做了一大碗,就跟喂猪一样。他倒是说能吃完。
我和他并排坐在沙发上,肚子那里还捂着他刚刚倒的一瓶热水,说是怕我不舒服。我本来说要给那个被我弄脏的沙发套扯下来洗洗,他不让我动,说明天丢洗衣机就好了。我就这么看着他吃,好像真的很好吃一样。大口大口的吃。但是我刚刚尝了,感觉很一般。
看着看着,我就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在一个屋子里。然后地震了墙倒了下来砸在我身上。我被压在地上起不来了。
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我身上盖着一床被子。他也睡着了,他就这么一大个的靠在我身上。把我整个人都挤在沙发角落里。怪不得做梦呢,都是他害的。
看他睡那么香,我又不忍心把他叫醒。于是把被子也拉给他盖上,任由他靠在我身上。弄了半天都不会醒,睡得跟死猪一样。
好在第二天我刚好可以休息一天,今天没休息好明天也可以睡,两个人肩靠肩,好像有点说不过去。又好像很幸福。
我又睡着了,迷糊中有人把我抱起来。我猛的睁开眼和他对视上了,给他吓了一大跳把我扔地上了。
这一摔摔得我面目狰狞。他给我拉起来这里看看那里看看。看样子挺担心的。
说是要给我抱去床上睡。已经早上七点多了,就先不睡了。我的右边肩膀麻麻的。
我苦笑了一下,空气显得有点尴尬。
回头一看,阳台上还挂着一条裤子。就是我的那条。
他说他给洗了。我感觉一切都是幻觉,这种事情怎么可以让一个男的来干。还是一个小屁孩。
他说没事,多大点事。但是我感觉已经给我的心里一个暴击了。
不知道说啥,他说他渴了。然后拿起桌上那瓶水喝了起来,那还是我昨晚上捂肚子的水。他说又没有毒。
后来他总是在我下班的时候等我。送我回我奶奶家然后他再回家。
假期转瞬即逝,我上了一个多月的班有了五千多块。累是真的,但好在看见工资下来心里很轻松。这学期学费有着落了,身上还有点钱到时候去学校再找个兼职。原来自己一个人也可以活得很好。
他开学在在即,我想着请他吃顿饭。那天也是下雨了于是商量着去吃火锅。那顿饭吃到一半,他说上厕所。他去了很久才回来,我还嘲笑他很没用吃火锅都能窜,他还朝我竖中指。
后面很巧,店家说我们这桌是今天的第100桌。有一折优惠。我才付了几块钱,他还说捡大便宜了今天。说到时候去云南玩要坑我一把大的,我们约定好了等他有时间一起去云南。
我们俩吃完高兴的出火锅店,下一秒一个耳光朝我盖来。
是我的爸爸。
我的左边脸火辣辣的疼,耳朵也嗡嗡嗡的。他把我护在身后,抡起拳头就要揍我爸。
被我一把拉住了,后面他也知道这是我爸。
我爸吼我说我不知检点,前几天就听我奶奶说我老是早出晚归。班都上完了还不回家,有些时候夜不归宿。夜不归宿的那几晚,确实。我在他家,因为经常下雨打不到车他就让我在他姐屋里睡。
虽然什么也没发生,但好像也不行。
我什么话也没说,我自知理亏。捂着脸一言不发。我爸还喝酒了,身上一股酒味。此刻他就像一只咆哮的狮子,一直在怒吼。说我是不是已经不干净了。这么大的姑娘白养了。还没读完书就跟男的睡在一起。
旁边路过的路人对我指指点点,他把我紧紧护在怀里。
后面便是我爸一直的辱骂,他听不下去了冲上前推了我爸一把,我爸气急败坏之下不知道从哪里摸的板砖一板砖就拍他的头上。
他砰的一声就倒在了地上,头上也还在冒血。
我捂着嘴,感觉自己也要昏倒。旁边有路人在尖叫,报警。
后面他进医院了,我爸也因为故意伤人被拘留起来。第二天下午他的父母也来到了这里,他姐姐也一直打电话问我怎么回事。
他的爸爸妈妈是知道我的,好在他伤的不是很严重。了解了事情经过后他爸爸在医院走廊尽头抽着烟,我站在他对面。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直到他爸爸把烟抽完,说这件事看在我和他姐姐是好朋友的份上就不追究了,但是希望我以后和他别联系了。
我瞬间感觉天塌了,我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站着,他看我没反应。情绪有点激动,说这次只是受点皮外伤。下次死在我面前怎么办。其他的事一概不提,反正就是不许联系了。
他姐姐打电话给我问我到底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只能说对不起。
接下来他住院的那几天我想去看看他,他爸爸妈妈都不允许。让我到此为止。
后面到了他出院的日子,我在医院门口远远看着他被他爸连拉带拽的拖上了车。我们就再也没有了联系。短信里我发出去的那句你还好吗也没有了回应。
我时常盯着那个手机号码发呆。却再也没有了动静。日子好像又回归平常,我的生活依然一团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怎么过的,生活好像按上了加速键,我很快就毕业了。
找了一份很普通的工作,日子过得也算还凑合。
攒了一点钱,打算一个人去云南。我时常心疼我爸在外工作苦,想起他之前做的一切这颗心又冰冷起来。他虽然对我更好了,但是我已经把他自动隔离了。几年没有说过几句话。不久他和我妈都有了新的家庭,我做出了一个打算。在过年前几个月特地去派出所把我的户口迁了出来。
我觉得这是我的一个新人生,从今天开始。一切都是新的。
寒假期间我启程去往云南。奶奶不许我去,让我在家好好过年。可是她想了一会给我塞了点钱让我好好散散心。
来到云南,这里果然很温暖。我在昆明找了一家旅店住下,打算在昆明玩几天然后去大理、香格里拉。到处走走。
第二天昆明突然降温,还下起了小雪。我便整天待在旅店,想着这次旅行要泡汤了。第三天早上起床,整个昆明便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里。很美。我已经很多年没看到雪了。
下了楼,我看着那些跑来跑去的小孩。很羡慕,这时才觉得原来对于我们而言最幸福的是小时候。
过年这天,街上的店铺都回家过年关门了。零零散散开着几家,我随便找了一家,服务员很热情的招待我。
店里只有我一个人,还送了我许多小吃。
新年快乐。
服务员热情的祝福我。我很开心,好像人生的意义也就是这样,陌生人的温暖总是比很多东西好。
过完年在昆明待上几天,正准备去往大理。我奶奶打电话给我说我爷爷这几天生病了。爷爷本来年龄就很大了,我一听很担心便打算返程。
到了家爸爸和他新的爱人也一同在家,场面顿时有点尴尬。最后是奶奶招呼着去医院才结束尴尬的局面。好在最后的检查没有什么大问题。
晚上到了家,一家人又坐在一起吃饭。那个阿姨很和善,好像没有妈妈的那种专横。我不知道,也许是演的做给我看呢。
吃完饭收拾完碗筷我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过了一会有人敲门,是那个阿姨。她拿着一个红包塞给我。我不要,她说我还是小孩。过年就是要有压岁钱,可惜我过年没在家。随即关门出去了。
待在家里的几天,发现这个阿姨真的很好。至少目前来看。
我也开始和她讲话。她开始问我有没有对象了,我说不着急。她拉着我的手说我知道女人最好的年华是现在,我也希望你现在能开开心心的。但是我看着你,总感觉你身边说不上的冷。是你的性格呢还是什么,我不知道,我希望一个人能陪着你说说话。
之后她给我介绍了一个男的,是她朋友的孩子。跟我同岁。成为r吧。
我们俩仓促的见面了,那个男的也是高高瘦瘦的,温文尔雅,是一名医生。起初我是觉得我配不上他的。
r很忙,但是总是抽空约我出去吃饭。给我买各种礼物,我不要就让那个阿姨转交给我。
次数多了我也就随他去了,他不爱说话。很多时候吃饭的时候我们总是沉默着。他给我夹菜,我就吃,夹菜,我就吃。一顿饭下来我都要撑坏了。但这样的日子我也习惯了。
就这么过去了好久,一天我和他吃完饭他约我去一个公园里走走。我们俩一句话也没说,就在我以为这场散步也要以沉默的方式结束时他开口了。
我们可以试试吗?
我愣住了。其实我也没想着我们俩会有后续,我想他也是被他家里人叫出来相亲的。用不了多久他也就放弃了。
他各方面都很不错,甚至可以说上优秀。这样的人应该很受相亲市场的欢迎。怎么就愿意吊死在我这棵歪脖子树上呢。
我本想拒绝。他又笑了笑说,你如果同意的话我明天开始追你。之前这几天只是想让你认识和了解我。
我这样的人,配不上你。
我淡淡说道。
他往前走,慢慢说,如果我没有勇气去追求幸福 ,那最后一切美好将与我擦肩而过,我不想这样。我觉得我遇见属于我的幸福了。他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
他看着我笑着。灯光打下来,他的身影似乎要和记忆里的那个少年重合在一起了。
我们俩在一起了,过了半年便到了订婚的日子。可我并没有那么高兴。
距离订婚还有一星期,我总感觉坐立难安。r说我是太紧张了,我想可能是吧。
直到有一天晚上,r从医院下班回来淋到雨感冒了。一直咳嗽,还一个劲安慰我没事。
他在那里自己泡冲剂喝。这一刻我突然脑袋嗡的一响,想起以前的点点滴滴。想起我的过往。
我突然很想知道一个答案。
我走了,在凌晨。
到达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城市是早上九点。r很着急,一直打电话给我。
对不起,我觉得如果和我结婚的话你会不幸福的。
我对r说,r叹了口气。说这些不重要,他只是希望我能快乐。如果目前的局面造成了我的不快乐,那这个婚可以暂时不结。
我挂了电话,发了微信给我的那个好朋友。她很快就来了,看见我很高兴。
她说这么多年没见我好像变得更漂亮了。还变胖了,以前都是特别瘦。我们俩寒暄好久,明明经常打电话打视频,却像好久没联系一样。
自从她弟的那件事发生后,我们俩都再也没有谈论过她弟弟。
小豪还好吗?我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
她愣住了,看了我好一会。笑了笑,一副放下心的表情。
他很好,上了大学还谈了一个女朋友。
过去这么久我好像也放下了,怕她担心。笑着说自己只是随口问问,她拍拍我的手说以前的事不怪我,每个人自己都有苦衷。
既然如此,其他的我也不想知道了。我觉得也没有那么重要了。这一刻感觉心里如释重负。
我要结婚了。
她很惊讶,说我啥时候的事。我说就是这段时间谈的这个。他对我很好,我们下个星期订婚。
她很开心说一定会来,后面带着我到处玩。两天了,我一直把手机关机。
开机了之后没有想象中的很多个电话轰炸。我爸爸和那个阿姨打了一个。应该是r安抚了他们的情绪。
点开微信r给我发了一个消息。
无论你在哪里,我都等你回来。在这之前,我希望你是开心的回来的。我笑了,这一次的笑是从内心深处感觉到幸福的笑。r于我而言好像也意义非凡了。
好啦,就到这吧。祝全天下的人都能幸福。